转自：律海扬帆

室外的温度，直逼40度，高温让人觉得烦躁，即使待在凉爽的空调房里，也很难平复心中焦躁。

昨天，好朋友的朋友打电话来，让我帮忙看一份投资协议。我并不认识他，但是因为是朋友的朋友，我还是答应了。

 “谢谢您，付费也行！”他最后礼貌地甩下了一句。

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哪里不对，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。最近工作异常繁杂，既然应承了，似乎还是要尽力帮忙的。

协议看好，已经是午饭时间了。我担心他着急，发了信息给他，跟他简要地讲了一下需要注意的问题。

等了很久，收到了他的回复：“要么，您帮我在协议上随便涂两笔？我还有一篇关于股权投资的文章，您参考一下？”说话间，一篇《投资基金不得不留心的10种股权结构》从那边发了过来。

 突然，莫名的失落感，涌上了心头。

 一年前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，一个做奢侈品零售的朋友邀请一位投资方的代表谈投资项目。朋友很用心地准备迎接事宜，从住宿到交通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投资方的代表是85后，小女孩儿，说起话来却很老练、也很夸张。紫粉色的大衣，搭上一条裸色的McQueen的围巾，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协调。

 事情还没谈好，“代表”临时决定到几个门店看看。朋友刚好有事，让我代劳陪着去，我同意了。

 到了门店里，“代表”却自顾自地选起了东西。我耐心地陪她挑好，带她走到付款柜台。店员很客气地微笑着对她说：“您好，老板刚才来电话嘱咐，如果您挑选了东西，全部按四折的价格给您。”我知道，这价格已经低于成本了。

 “代表”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，盯着店员看了许久，没说话，拉卡付了账。回公司的路上，“代表”终于发了飙：“你朋友这么大老板，挑他几样东西，算给他面子，还收钱？我去过那么多企业，都没你们这样的。”我当时陪着笑，随便敷衍了她两句，这事就算过去了。回到办公室，我跟朋友提起这茬儿。朋友听过后笑了笑，说：“刻薄的投资不拿也罢，哪怕我在场，东西也不会送给她的。不是我给不起，是我真的不想在她身上浪费真诚。”

是的，刻薄的人，不大懂得真诚。

做工作十余年了，我自忖不是计较的人。可是面对着“付费也行”、“随便涂两笔”的说法，我着实非常难过和气愤。

法律这行业确实是辛苦的。外人看来，法律人拿出的方案，仅仅是拍拍脑袋，蹭蹭嘴皮而已，但他们不知道，这些方案，这些成果的形成，不但要经过大脑的超负荷整理和分析，也要经历夜以继日地高强度的体力劳作。法律人提供的服务，真的是以时间和生命为代价，积累起来的极其珍贵的智慧。

然而，这种智慧，竟让有些人觉得“付费也行”、法律细致精准的工作竟被戏谑为“随便涂两笔”。如此这般，确实有些过于刻薄了。我想，那位朋友的朋友，应该不会在商场里随便捡起一样东西，跟营业员说：“付费也行！”；也应该不会在医院看病时跟医生说：“随便看两下就好！”。那么，他怎么对法律人就会有如此刻薄的表示呢。我想，还是骨子里的轻视和傲慢作祟。

法律人很不容易，在充分竞争的市场中，靠自己的人格和能力，挣扎着生存。法律人很珍惜朋友，对朋友的要求都会给予真诚的回应。至少，我是这样的。大学最要好的哥们儿跟我说：“明知道帮你会伤害自己，仍愿意帮你的人，才是朋友。”这句话，我一直记着。所以，明知道在消耗自己的时间和生命，仍愿意认认真真地去陪伴你，尽自己所能帮你，是因为，你是朋友。我的时间没有多到别人随叫随到去讨论什么问题，我的生命也不会长到可以拿出整段去随意浪费。我尽量真诚，但也请对我尊重。

对不起，好朋友的朋友，我们还不是朋友。不是我给不了，而是我真的不想在你身上，浪费我的真诚。